作者:在路上
3月15日,宁浩执导,刘德华领衔主演的《红毯先生》重新上映,此时距该片2月16日宣布撤出今年春节档正好一个月时间。但首周末三天票房仅619.6万元,改档重上的效果不佳,用网络语来说就是“改档改了个寂寞”。
宁浩是中国电影市场上最具票房保证的优秀中生代导演之一。刘德华则是目前在内地最具票房号召力的香港演员。这部大导演和大明星联手打造的“优雅喜剧”,几经波折后,为何依然受到观众冷落?
《红毯先生》是宁浩自2019年《疯狂的外星人》之后,时隔五年推出的荒诞喜剧。影片讲述了从影四十年的香港天王巨星刘伟驰(刘德华饰演)为赢得影帝,与导演林浩(宁浩饰演)合作拍摄农村题材影片,因此引发一系列令人啼笑皆非的荒诞闹剧……
宁浩自从2006年凭借喜剧片《疯狂的石头》一举成名后,虽然曾遭遇《无人区》四年才过审的挫折,但他执导的影片在票房和口碑上几乎从未失手:
2009年《疯狂的赛车》票房1.1亿元,豆瓣8.4分;2012年《黄金大劫案》票房1.5亿元,豆瓣6.8分;2013年《无人区》票房2.59亿元,豆瓣8.4分;2014年《心花路放》票房11.69亿元,豆瓣7.2分;2019年《疯狂的外星人》22.13亿元,豆瓣6.4分。
他执导的喜剧片或许不够深刻,但讲故事的水平一流,从不缺观赏性和笑点,驾驭多线叙事手法的能力更是国内导演中的翘楚,荒诞幽默的喜剧风格深入人心。
《红毯先生》从剧情简介来看,符合很多观众对宁浩喜剧风格一以贯之的期待,但影片上映后,观众才发现,该片剧情沉闷,人物苍白,笑点稀缺,观赏性不佳,与宁浩以往的喜剧片大相径庭。
虽然影片不乏讽刺,比如“你比资方还专业吗?按资方说的来”,但吞吞吐吐、遮遮掩掩、浅尝辄止,让人看得很不痛快,缺乏批判力度。
《红毯先生》之所以拍得这么沉闷晦涩,欲言又止,并非宁浩导演水平的问题,更不是刘德华的演技不好,而是影片在剧作立意上定位不清,没有解决“为谁而拍”的问题。
影片企图通过围绕着天王巨星刘伟驰发生的种种荒诞闹剧,折射电影圈的众生百态,讽刺和批判电影圈、娱乐圈的潜规则和乱象,这个想法很好。如果真正能抛开顾虑“为观众去拍”这样一部电影,把中国电影圈和娱乐圈的潜规则和不正之风拍好拍透,观众肯定喜欢看。
别的不说,刘德华在华人娱乐圈红了四十多年,电影圈和娱乐圈什么事没见过?仅他自己当年经历的无线五虎将恩怨纷争、拍戏遭遇香港黑帮威胁、他和朱丽倩隐婚生子的故事,若能真正拍出来讽刺和批判,岂愁没有观众?
然而,宁浩和刘德华身为圈中人,拍一部电影来讽刺和批判电影圈和娱乐圈,吐吐槽、发发牢骚、甚至自我嘲讽一下,都没有问题。片中的确暗讽了刘德华当年隐婚生子的事,也讽刺了投资方干涉电影创作,但要他们完全有顾虑地痛揭狠批、拍实拍透是不可能的。
这就注定了《红毯先生》的讽刺和批判躲在“荒诞”或“优雅”这个挡箭牌背后,吞吞吐吐、不痛不痒、猛料不足、力度不够,更多的是导演和主演“为自己而拍”的解气式讽刺,牢骚式批判。
比如片中暴打投资人那场戏,估计让导演很解气,但因过于荒诞而更像意淫,而且与普通观众无关,难以引发广泛的情感共鸣。
片方在海报上把该片创新性地定位为“优雅喜剧”,在撤出春节档的声明中又称该片是“一部极简主义的荒诞喜剧作品,一部因为与观众交流而变得完整的作品”。
但观众对概念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影片内容本身。优不优雅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吸引和打动观众?如果无法成功吸引观众与影片交流,就不是一部完整的作品,那么即使撤出春节档重新定档再上映,票房失利也在所难免。
或许正因为对剧作的定位不清,《红毯先生》在档期选择上也是患得患失、一波三折,接连出了昏招,导致目前的尴尬局面。
去年10月13日,该片发布“天王的自我修养”定档预告及海报,宣布定档11月17日全国上映。因为是宁浩与刘德华继2006年《疯狂的石头》结缘后首次合作,当时定档消息一经发布,就引发全国影迷广泛关注。
每年11月中旬虽然适逢中国内地影市淡季,但往往竞争也没那么激烈,是诞生票房黑马影片的不错时机。2018年11月16日上映的《无名之辈》收获7.94亿元票房,2021年11月11日上映的《扬名立万》票房更是高达9.26亿元,都是年度大黑马。
《红毯先生》如果真的在去年11月17日上映了,因为口碑远不如《无名之辈》和《扬名立万》,票房肯定不会有那么高,但凭宁浩和刘德华的票房号召力,在上映首日拿到20%以上的排片量应该没有问题,首周末收获七八千万元票房也并非不可能。
去年11月先后上映的《拯救嫌疑人》《无价之宝》和《二手杰作》口碑一般,并不比《红毯先生》好,但《拯救嫌疑人》拿到5.69亿元票房,《无价之宝》1.37亿元,《二手杰作》1.15亿元,都比目前《红毯先生》仅9000万元出头的票房好。
然而,该片却出人意料地于去年11月8日宣布改档今年2月10日大年初一上映,自信满满地进军春节档。宁浩和刘德华的组合进春节档虽然不弱,但片方难道不知道自己影片的风格吗?
最终因春节期间票房惨淡,《红毯先生》不得不于2月16日宣布撤出春节档。好在今年春节档有四部影片撤档,不算太扎眼。2月17日大年初八,今年春节假期最后一天,《红毯先生》排片占比1.3%,当天票房300万元。
撤档以后重新定档也是一门学问。同样撤出春节档的《我们一起摇太阳》,根据影片的内容特点,率先宣布定档3月30日上映,瞄准了清明节档期,令人感觉这次算是找准定位了。
《红毯先生》则于3月4日突然宣布重新定档3月15日上映,不知道片方出于什么考虑?毕竟3月15日距2月17日撤档不到一个月,影市或多或少还在春节档影片的辐射范围之内,何况3月初刚火了《周处除三害》,3月8日上映的《沙丘2》口碑和票房也不俗。
2023年1月24日大年初三上映的《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因票房和排片太少撤出春节档之后,重新定档2月17日上映,前后间隔不到一个月,最终票房仅有1亿元。
有《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票房失败的前车之鉴,《红毯先生》依然选择在撤出春节档不到一个月后上映,肯定有它的苦衷,但从票房表现来看,这称不上是一次成功的改档。
据猫眼数据,3月15日《红毯先生》排片占比11.6%,全国放映场次41667场,比撤档前最后一天2月17日1.3%的排片占比、6418场的放映场次的确大幅增加,但上座率却从12.6%跌至1.3%,平均票价也从47.6元下降至38.5元,当天票房仅245万元,还不如2月17日的300万元。
《红毯先生》改档重新上映首周末三天的票房仅619.4万元,目前累计票房9000万元出头,如果不从春节档撤出,估计票房也不会比这更差,改档改了个寂寞。
当然,这都是事后诸葛亮,但该片无论是内容定位还是档期选择,的确都有值得复盘反思的地方。相信无论是片方、宁浩和刘德华,都会从中吸取教训,今后继续为观众拍出更好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