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辞·并序》是陶渊明最后一次出仕和最终归隐的“自白书”，更是绝好的史料，我们由此可以进一步了解陶渊明。作为老师，随着备课的不断深入，我猛然意识到，我们还可以从“辞”中分析推断出陶渊明妻子的为人。

图源：视觉中国

讲到“携幼入室，有酒盈樽”这两句时，我“节外生枝”，打算请个女生来回答下面这个问题：陶渊明辞官回家，你若是他的妻子，给不给他酒喝？

随后就点了黑板上的“随机选人”，点到了洪玲倩。她站起来，望着我。我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你若是陶渊明的妻子，他辞官回家了，你倒不倒酒给他喝？

“不倒。”她说。

“为什么？”我紧盯着她问。

“钱都没了，还喝什么酒？”

我一想，也对，便示意她坐下。但我仍不罢休，转而又问她后面的女生：“余红艳，你给不给他酒喝？”

“不给。”人还未站直，她的答案就已出来。她就是这般的风风火火，其答题速度，班上没有一人可以超越。

“那他的妻子为什么给他酒喝？且还给倒满了。”这次我换了个角度。

“包容。”迟疑了片刻，她说出了这两个字。

“妻子为什么会包容他？”我一听暗喜，继续发问。

“明白他为官痛苦，精神受折磨。”

听到她这最后一句，我终于笑开了。我对大家说：从“有酒盈樽”这四字，我们可以分析推断出他妻子的包容，他的妻子因理解而包容；倘若妻子不理解，不包容，整天喋喋不休，怨天怨地，陶渊明恐怕会直接选择出家了，还谈什么归家呢？这“辞”的第二段，写的就是他归家后的喜悦之情，这份喜悦离不开妻子的善解人意和包容体贴。

萧统《陶渊明传》中就写道：“渊明妻翟氏，亦能安勤苦，与其同志。”“同志”，就是志趣相投。如此看来，我们刚才的分析推断是符合实情的，或者说是与史料相吻合的。

说到这里，我又话锋一转：不过，陶渊明妻子的包容也是有底线的，是包容而不纵容。陶渊明任彭泽令时，公田都准备种上高粱，好用来酿酒，妻子就没有同意，最后一半种高粱，一半种粳稻。陶家有五个儿子，若是任由丈夫全种高粱酿酒，那一家老小吃什么？妻子的坚持是必须的。

晚上，妻子的闺蜜与我们一同散步，我与她们说了今天班上的事，不想她们竟也为此展开了争论。

你若是陶渊明的妻子，这酒，你给不给喝呢？ 舒敬东

校对 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