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人大代表、杭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罗卫红

封面新闻记者 杜江茜 梁家旗 北京摄影报道

“在以科技创新塑造发展新优势上，杭州讲述的是一个厚积薄发的故事。”——这是2025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杭州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罗卫红在回答“何以杭州”时，作出的概括。

这个“含杭量”极高的话题，源于今年以来，随着一批具有较强科技创新实力和影响力的企业爆火“出圈”，越来越多发生在杭州的创业经历被讲述。其中，当地政府对企业说出的那句“我负责阳光雨露，你负责茁壮成长”，成为大众眼中杭州能在AI新科技浪潮中抢占先机的答案之一。

“但其实我们也在对标其他省份，像北京、上海、深圳等等，它们在科技创新这方面也做得很好，下一步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3月6日，在浙江代表团全体会议后，罗卫红坦言，所有努力的最终指向，都是让更多中小企业能够在杭州诞生、成长、成熟，最终汇聚成为新质生产力的澎湃动能。

一种长期主义

忍耐十年不鸣，等待一鸣惊人

如何理解在杭州，政府对企业所说的“我负责阳光雨露，你负责茁壮成长”？
 “很简单，就是我给你营造各种条件、提供各种保障，你能茁壮成长，确实，这种政府的服务意识很受企业欢迎。”罗卫红走访过很多企业，发现这些被点赞的服务意识落实到举措上，呈现为一种长期主义的坚持。

“那些被大家熟知的企业并不是突然一下就冒出来的，我们常说，要先忍耐10年不鸣的蛰伏，最后才可能会一鸣惊人。”在罗卫红看来，科技创新的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与挑战，在那些企业还不曾为人所知的时光里，政府要耐心等待和陪伴。

“我们努力打造耐心资本，对科技新锐企业耐心陪伴，静待花开。所以我们政府在‘投小投早投硬’科技方面还是舍得花钱的。”对于罗卫红的概括，一组数据可以佐证。

对于杭州组建的科创基金聚焦“投早投小投科创”、创新基金聚焦“投强投大投产业”，目前两大千亿基金批复总规模已超1850亿元，撬动社会资本约1350亿元。

同时，杭州还完善了国资创投基金绩效考核制度，探索尽职免责机制。也就是不以单一项目亏损或未达到考核标准作为负面评价依据，适度放宽投资容亏率，推动国资创投基金“算大账”“算长远账”。

除了营造良好的创新生态和土壤，还有对人才的重视。很多创业者、企业家对杭州的讲述真实质朴。类似于“简单，干净，清爽，没有应酬”“不需要PPT，不需要展示各种各样的证书”“余杭区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过我们，知道我们科研压力大还投了我们1.25亿，我们的总部会一直扎根杭州”“我们从来没有请他们吃过饭，倒是他们常对我嘘寒问暖，协调解决各种困难”……

△余杭区企业（人才）综合服务中心科创金融服务专区。图源：杭州市余杭区委宣传部

更为具象地是，2024年浙江全省新增常住人口73万人，其中，杭州有超40万人的35岁以下的大学生来杭州创新创业。“我们肯定是没想过要教创业者怎么干，”对此，罗卫红将政府和企业的关系概括为“有求必应，无事不扰。”

热度背后的杭州

布局创新链和产业链的深度融合

事实上，就在诸多目光聚焦到杭州的同时，这座热度之后的城市，正以冷静的姿态布局未来。

眼下，在杭州，作为“环浙大人工智能产业带”的首个项目，石虎山基地离浙江大学玉泉校区仅有10分钟路程，这里集聚着10多个创新工坊、30多家初创企业。掩映在群山之间，这里实现着产学研创一体聚合成链、碰撞裂变。

“创新链与产业链的深度融合，就是我们当下工作的重点。”罗卫红表示，创新链是由政产学研、还有金融、科技中介服务机构共同构成。而创新链和产业链的融合，也就是让科技成果能够快速转化，从书架走向货架，变成产品。

具体到如何推动二者深度融合，罗卫红表示，要完善以企业为创新主体、以项目为创新载体、以市场需求为创新导向的产学研用融通的机制，“要推动企业成为创新主体，由企业牵头出题目，产学研合作共同解题。”

对此，她觉得理想状态是，有的人才编制在高校院所，但同时可以流动到很多重大创新平台，流动到企业，去完成成果转化，“我们要给这种政策支持，以此把两个链条打通，让科技和经济能够紧密地结合起来，不再是两张皮。”

事实上，从浙江全省来看，创新已经融入到发展基因中，眼下，浙江正着力完善高校+平台+企业+产业链的结对合作机制，努力提高科技研发和成果转化的质效。

而在杭州，“创新强链”体现在各个领域。例如，根据《杭州市合成生物产业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计划（2024-2026）》，杭州将充分发挥科研资源优势，整合高校、科研院所、龙头企业等多方力量，深化前沿创新策源能力，加大关键核心技术研发攻关力度，推动生物智能数实融合。到2026年，将建设5个以上国家级平台，10个以上省级平台。

毫无疑问，这是杭州在“创新强链”上的又一典型范例。

聚焦发展科技金融

建议构建企业牵头的创新联合体科技金融体系

除了已然铺展开的蓝图，还有更多具有前瞻性的聚焦汇聚到此次全国两会。

今年，罗卫红带来的8件建议，不少与科技型中小企业有关。全国两会开幕前，她特意去调研了多家科技型中小企业，“如何进一步激发科技型中小企业的创新活力，加快科技成果转化，一直是我最关注的问题。”

△这是2023年4月20日拍摄的杭州未来科技城（无人机照片）。新华社记者 翁忻旸 摄

其中，围绕耐心资本，她建议国家支持构建企业牵头的创新联合体科技金融体系，促进科创型企业健康快速成长。

对此，她解释道，从现实上看，科技创新需要时间孕育。例如，科创板上市企业的科技创新产业化周期平均为14.46年，基础研究到产业化全周期甚至长达20年—30年。同时，科技金融是经济发展的血液，对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成长成熟至关重要，其中，以投早、投小、投长期、投硬科技为特征的耐心资本支持尤为关键。

在今年1月10日举行的城市推介会上，杭州还提出将在“3+N”产业基金集群（科创基金、创新基金、并购基金和N只行业专项基金）的基础上，打造科技成果转化基金，引导基金投早、投小、投硬科技、投长期。

同时，罗卫红建议，国家级基金管理单位、央企以及AIC、各保险公司总部进一步加大对经济大省科技创新活跃地区的资金支持，进一步加强直投、扩大现有投资基金规模；同时，利用超长期特别国债设立投资基金，用作耐心资本，重点支持战略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的发展。

“这种投资又分了几类，有国有基金，也有社会资本。”但罗卫红希望，国有基金能够在其中发挥很好的引领性作用，同时通过税收优惠、风险分担等激活社会资本，最终形成大家都来投科技型企业的良好态势。

事实上，为进一步催化科技创新与成果转化，国内已经有部分地区尝试通过政府资金的早期介入和后期股权转换，为科技企业提供新的融资路径。

但若是想再进一步，就需要为耐心资本“松绑”。例如，对国资创投的考核指标从“保值增值优先”向“创新优先”转变，并健全财政、金融、国资监管、审计、税务等部门间的跨部门协调机制，减少容错机制政策理解偏差与执行冲突，增强监督监管政策取向一致性，确保容错机制在实际操作中的顺畅运行。

“我觉得都是值得探索的改革。”罗卫红期待，通过一系列改革，完善科技金融陪伴科技型企业全生命周期成长的机制，让国有资本大胆投为引领，民间资本愿意投来活跃，“这样我们才能有耐心资本长期资本的陪伴，促进企业茁壮成长，形成科技金融的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