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勒上海发展的线索,描摹上海的历史风情。
如何用最少的文字,将大上海的发展脉络说清楚?
沧海桑田、筚路蓝缕,终成“上海”,这是一部袖珍的上海通史。
“发现闵行之美”系列丛书诵读活动第十二季,我们邀请了沪语播音员来诵读《上海小史》。今天,你将听到的是《春申君与上海》……
朗读人:朱友好朗读爱好者
战国初期,周元王四年(前473)越灭吴,周显王三十五年(前334)楚灭越以后,从那时起,今上海地区就属于楚国的范畴,意味着楚文化对于上海地区的影响,为上海文化增添了特别的养分。
楚地是一个历史的地域概念。当北方已经出现了夏、商等国家后,南方楚地仍停留在原始的父系氏族社会阶段,散居的各氏族部落屡遭中原势力的压迫和征伐。就在这种持续千年的蛮荒背景下,逐渐孕育发展出楚族以及其后的楚国家,并成为当时中国南方各部族融合的中心。周朝初年,转投周王的荆楚族得到了中原王朝的支持,从而建立起自己的国家。从春秋开始,楚国迅速强盛起来,尤其是到了楚庄王时,陆续吞并了周边的许多小国,成为一方大国。最能代表楚文化风格的自然是楚国的青铜器和漆器,是老庄哲学和楚辞,是楚国极富浪漫色彩的祀神歌舞,是出自楚人之口的“三年不蜚(飞),蜚将冲天”的气势和“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不屈精神。
清人所绘“楚狂接舆”图
清人所绘的陆氏始祖陆通像
对于上海地区而言,当时的“楚文化东来”,其触发点是《史记·卷七十八·春申君列传第十八》记载:“考烈王元年(前262),以黄歇为相,封为春申君,赐淮北地十二县。后十五岁,黄歇言之楚王曰:‘淮北地边齐,其事急,请以为郡便。’因并献淮北十二县,请封于江东。考烈王许之。春申君因城故吴墟,以自为都邑。”上海与春申君算是正式结缘。上海至今还留下“申”的简称,算是对这位楚人最好的纪念。
说起楚文化对上海地区的影响,不能不说到春申君黄歇。春申君与上海有关系吗?当然有。黄歇生年不详,卒于公元前238年。《史记·春申君列传》记载楚考烈王准黄歇“请封于江东”,春申君封吴,为开发与治理苏州吴地这一带地区作出了巨大贡献,其时上海与苏州一体,当然从中受益。
春申君“献淮北十二县”请封江东作为自己的都邑封地,这里有必要说一下“江东”这个概念。大家知道,长江整体自西向东注入东海,但自九江至南京这一段却近乎南北走向,古代便以此段长江为标准来确定江的东西和左右。顾炎武《日知录》“江西广东广西”条下说:“盖大江自历阳斜北下井(京)口,故有东西之名。”历阳即今天的安徽和县(2011年和县析划并到马鞍山市和芜湖市),京口即今天的江苏镇江,从安徽和县到江苏镇江一段的长江先是西南——东北流向,接着是向东流,这一段长江以东以南为江东,以西以北为江西。所以史书上最初提到的“江东”和“江西”是一个自然地理概念,并不是行政区划的概念。一般认为今天的苏州到上海一带的吴地就属于江东的范围。
春申君黄歇在江东,尤其是苏南浙北这一带影响力确实很大。大约从唐代起,苏州信奉春申君的习俗就影响了当时苏州属地的上海,至今苏州和上海都祭祀春申君。苏州城甚至将春申君奉为城隍神,并至今祭祀春申君的香火不绝。
战国时代黄歇与马车的雕像
黄歇封地从淮北迁至江南,以吴郡(姑苏,即苏州)为首邑,上海一带在其领地之内。于是上海便有“申”的别称,春申君就此也与上海古代历史结缘,后人以“申”或“春申”作为上海的代称,可能源自于此。清代许多文人墨客撰写的诗文,如李行南的《申江竹枝词》,及后来的《申江十景》(1828)、《申江十美》(1858年载《松隐漫录》)和《申报》(1872)等广为流传,已历200余年,遂为上海的别称。
至于黄歇与黄浦江的开凿,却只能是民间传说,讲故事的成分太多,年代上落差也悬殊,黄浦江的大规模开凿是在明代永乐年间,而非战国时代。也许,黄歇在其封地有过治水业绩,疏浚与整治过吴淞江一些支流,充其量只是小河小浜,与明代开凿黄浦江的盛举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种传说最初是从宋代水利家单锷《吴中水利书》的一段记载开始的,有关“春申浦”的记载(今闵行区有“春申塘”,又名莘村塘),西起蟠龙塘,经莘庄入黄浦江。但越“传”越走样,说黄歇开凿黄浦江,即使春申君有“春申浦”治水的业绩,那至多不过是一条连接吴淞江支流的古河道,以此冠以黄歇命名“春申江”,后简称“申江”,再传下去就更离谱,转而成为春申君开凿“黄浦江”了,有点开玩笑了。
北魏晚期的郦道元撰《水经注》,凡40卷,为古代中国地理名著
南北朝《水经注》、唐代《元和郡县志》、宋代《太平寰宇记》等重要典籍均无“黄浦”记载,假如战国末期的春申君黄歇曾开凿过黄歇浦(或春申塘),为什么一些历史水利文献却丝毫不见踪影,甚至连传闻或轶事都不见记载?《云间志》中也未见记载。最先把黄浦江同春申君黄歇挂上号的,是明《弘治上海志》中引用了御史冯允中的一首诗:“黄歇江头晓问津,东风初转浪花新。数声寒雁余霜后,半日荒城到海滨。”后人将“黄歇江”与“黄浦江”画上了等号,这首诗开黄歇与黄浦传说之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