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湘军铁蹄隆隆,天京城门应声而破,一代枭雄洪秀全穷尽半生,建立威威赫赫数十载的太平天国,终于在清军的大炮声中,轰然落幕,结局凄凉。
而作为剿灭太平天国的首功之臣,清军将领曾国荃却并没有建功立业后的春风得意,反而忧心忡忡,食不下咽。下属见情形不对,问他有何苦衷,他颓然哀叹:
“立功领赏?我若将城内的实情奏报太后,我命休矣!”下属不敢言语,但心中莫明,不知大帅所忧为何?
说起曾国荃忧心之事,就要从太平天国的建立说起,这太平天国能攻占南京,成就基业。可其创立人洪秀全,原本只是广东花县一名屡试不第的读书人。
他自幼读书,被誉为是村里最聪明的孩子,谁知自13岁起赴考,一直考到25岁,连童生也没有中过,大病了一场,自称得上帝托梦,自己本为上帝之子,来人间斩妖除魔。
随后,他还写出《原道救世歌》等拜上帝教的宣传册子,带着杨秀清等第一批信众四处传教。晚清时,官僚腐败致民不聊生,洪秀全的教义让老百姓在精神上得了慰藉。
尤其是,洪秀全给百姓描画了一个“男女平等,平分田地,无人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的理想世界,这正是百姓渴望的,一时间,拜上帝教一呼百应,教徒无数。
1851年,37岁的洪秀全发动了“金田起义”,起义军攻陷了金陵,改名天京城,洪秀金登基为“天王”,立自己异姓五兄弟为东、南、西、北、翼五王,又颁布了《天朝田亩制度》
声明土国回部收归国有,人人平分,又诏令将全国所有财物全部收归国有,人人平分。一时间,太平天国得到所有贫苦百姓的支持,但也为太平天国积累了大批财富。
晚清朝廷对于洪秀全的太平军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就算他们四处传道,攻占县城,也仅派了地方的兵勇去小范围抓捕。谁知太平军得到百姓的热烈支持,壮大速度十分迅猛。
直到金陵城陷落,洪秀全自立为王后,消息传至京城,才引起了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的高度重视。清廷派出了朝廷的正规军,几次与太平军短兵相接,却都无功而返。
眼见太平天国声势愈发浩大,慈禧太后终于坐不住了,她想到了湘军的首领,两江总督曾国藩,可是曾国藩位高权重,实在分身乏术,倒是他的弟弟曾国荃,倒是个将才。
曾国荃乃曾国蕃的四弟,自幼好武事,由兄长曾国蕃教养长大。成年后一直跟着兄长四处征战,如今已经是湘军“吉字营”的统领,跟太平军几番对战,经验丰富。
怎奈,朝廷一直认为太平天国藓疥之患 ,不足以大动干戈,且尚未开战,军资便源源不断的落入各级贪官囊中,武器军备不足,兵士士气不振,屡屡战败也在意料中。
如今朝廷突然对于太平天国如此重视,并非是洪秀全坐上天王宝座怕他真成气侯,而是太平天国颁布的诏令:将全部财产都收归国有,所有臣民统一分配。
金陵的那些官绅富户们一夜之间,被太平军整个剥个干净,成千上万的金珠财宝、古玩玉器全部都被收入天王的金库之中,这般的财富,于清廷而言,诱惑力太大了。
朝廷各级官员贪图享受,腐败成风,连最后统治者慈禧太后,也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一百零八道菜,只吃几口;洗一次澡,用一百条丝绸毛巾,如此奢靡,钱从何来?
如今既能够歼灭太平叛军,又能够拥有如此大的一笔财富,如此一举两得的美事,难怪朝中上下,会对平叛太平军一事如此热情。而曾国荃得此美差,更是志得意满。
出征之前,按惯例曾国荃要进宫向皇帝、太后请安,聆听圣人最后的训示,而慈禧太后更是早早的等在乾清宫,对曾国荃温言抚慰嘉奖,直到最后,太后沉吟着,开口道,
“爱卿此去,平定太平贼寇之乱,必将马到成功,唯有一事,那贼首洪秀全在那金陵城内盘剥了无数的民脂民膏,爱卿务必严密封存,妥善保管,尽快运回京城!”
曾国荃进见之前,兄长早有信来叮嘱,故对于太后的谕示已心里有数,当即表忠心无数,叩拜领旨。这厢太后、皇帝亦有几番施恩赏赐,曾国荃出宫整顿,按日出征。
这边天京城内,曾经的“天父之子”天王洪秀全,登基几年,早已没有当初占天京,成天王时的意气风发。搜刮到了数以万计的财物积存在金库,他不禁飘飘然起来。
功成名就,财色双收之下,他早就忘记了当初入城时的雄心壮志,没有了临朝理政的雄心,他纳了一大批美丽宫嫔,天天在后宫纵情享乐,十天半月都不临朝理政一次。
因为进宫的美女人数太多,洪秀全来不及一一封号,他索性给美女们编号,从1号一88号,一时间宫内春色无边。一应政事,都交给东王杨秀清来进行处理。
那杨秀清也没有抵挡得过权势的诱惑,不但逼宫洪秀全,还是对其他四王进行制横打压,一时间太平天国的上层领袖们内战纷争不断,根本没有精力治国御敌。
内忧外患之中,太平天国的精锐将领冯云山、石达开等纷纷战死在与清军作战的疆场上,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死在政治斗争的相互倾轧之中,朝中几无英才。
而洪秀全又立自己的二位兄长为王,可是这二人只会吃喝玩乐,毫无能力。而那厢清军在曾国荃的精密谋划之下,连连胜仗,很快便直逼天京城,兵临城下,虎视耽耽。
这时,洪秀全已经在惊惧中病逝,临终前,屏退众臣工,密令自己的兵中心腹做了一番布置,连自己的儿子洪天福贵,也并没有告知。他病逝后,太平天国愈发岌岌可危。
很快,悍烈的湘军发动了猛烈的进攻,炮声隆隆,天京城在太平军的血肉横飞中轰然倒塌,清军如潮水般涌入天京城,对城中的军民进行残酷的杀戮和抢掠。
而曾国荃的注意力全不在此,他劳记着临行前慈禧太后对自己的叮嘱,进入太平天国的宫殿后,清军开始仔细的盘查,终于在宫中太监的带领下,找到洪秀全的金库。
想想传说中太平天国数以万计的财物,曾国荃觉得这历时数年的出生入死都值得了,虽然大部分要上交朝廷,但将在外,自己留下一部分再赏赏兵卒,也是可操作的。
几经摸索,又排除掉一批机关,他终于摸到了洪秀全的金库前。几个副将激动的已经红了眼,不待曾国荃下令,便扑上去向大锁砸去,那巨型的库门精铁铸成,结实无比。
最后,还是动用了炸药,才将这门将将炸开,曾国荃不待浓烟散尽,便迫不及待的冲进去,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怔住了。金库内,空空如也,一两银之都没有。
金库打开了,却没有钱,曾国荃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他带着亲信小队摸遍了天王宫的每一寸土地,又分别盘查了各个王府和后宫,毫无所获,那笔巨款不翼而飞。
曾国荟慌了,他深知太后的心思,如此巨大的一笔财产竟然说没有就没有了,太后怎么可能相信?反而会觉得是自己将这笔巨款给贪了,这次他是有口都说不清了。
但他毕竟是官场的老油条,大怒之下,命麾下湘军大肆屠城,烧杀抢掠,将天京城内后有的降兵降将一律格杀,而后很快又将城内的财物盘剥怠尽,获得了一笔财物。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回到京城后,献上一批缴获的珍宝给慈禧太后,然后跪地请罪,痛哭流涕的陈奏未找到天王宝藏的消息。慈禧虽然失望,但见呈上来的珠宝亦价值连城。
纵然有所怀疑,也欣慰他未吃独食,对自己还是忠心为上的,对曾国荟大加嘉奖。曾国荃攻城之后,手段狠毒的杀降劫掠,如此行径,得到了满朝上下的唾弃。
而洪秀全究竟将金库里的财物藏至何处?至今还是一个谜!
扫平太平军后,曾国荃的眼前总是晃悠着天京城内鲜血满地,死尸成堆的惨状,在手扎中自述,“金陵城破,满城屠杀,血流成河宛若阿鼻地狱,如今思之尚遍体寒凉!”
此后,他很少再上战场,因为战功,他也如兄长曾国蕃一般,位高权重,他是晚清思想较为开明前卫的官员之前,他非常重视机械设备的设计和生产,为此投资不少。
还特别热衷于修建铁路,政务上对百姓民生十分关注,多次倾尽家财来救济域内受灾的灾民,在政事上,颇有清名。也许,他在用自己后半生的行动还救赎自己吧。
1889年,曾文荃去世,享年87岁,入昭忠祠,谥号“忠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