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一部院线电影的口碑和票房呈正相关关系。再直白点说，各种社交媒体的评论，购票网站和豆瓣的评分高低很多时候就决定了一部电影的票房高低。但由柯汶利执导，张钧甯、王传君、蔡明等主演的《默杀》似乎又是一个例外。上一个例外可能是《默杀》监制陈思诚导演的《唐人街探案3》，以豆瓣 5.3的低分最终在2021年春节档豪取45亿元票房。为何这部上映两周口碑不断下滑的犯罪嫌疑电影，仍能在相对低迷的2024暑期档摘走近10亿元票房？

《默杀》是一部重拍片，导演柯汶利早在2018年就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长片《默杀》，创作缘起于他看到一则社会新闻——女儿放学后没回家，但监控显示女儿已经回到了大楼里，妈妈就一家一户去问，最后发现她在一户人家床下的垃圾袋里。其实邻居们都听到了动静，但觉得可能只是家务事，没有一个人去制止、报警，也没有人告诉妈妈。这是导演研究生期间的毕业作品，曾在2023年亮相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华语新风单元”，目前豆瓣评分7.8分，口碑不错。原版电影给此次重拍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柯汶利启用了全新的更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阵容，但在内容上还是保留了前作的基础。新作故事发生在太平洋小岛一所名为“静华女中”的学校里，少女陈语彤（王圣迪饰）属于特殊人群，长期遭受校园霸凌。在校做女工的母亲李涵（张钧甯饰）虽然极力想保护女儿，但无济于事。奇怪的是，这些欺负陈语彤的女生却一个个地失踪，很快，陈语彤也不见了。随着警方的介入，一个叫林在福（王传君饰）的男子进入了警方和李涵的视线，随着剧情的发展，每个被卷入案件的人物背后都藏着隐情，层层反转之下似乎再没有好人。

诚然，《默杀》并不是一部烂片，它在风格上延续了柯汶利2019年执导的电影《误杀》，尤其强调“强情节，快节奏”。尤其与一般悬疑罪案类型片不同的是，《默杀》也并没有简单停留在破案分析上，而是深挖每个人物在这起杀人事件中的复杂动机和各自处境。比如吴镇宇饰演的警察局长戴国栋疏于对儿子的教导，让后者成了一个喜欢隐藏在暗处偷拍的失德者；李涵看似爱女深切，但却从小以“为女儿安全为由”长期对陈语彤进行“家暴”；金士杰饰演的方觉众整天给人家布道，但其实是一个内心懦弱的人。对人性的挖掘丰富了角色的内涵，突出了柯汶利想要表达的“有时候沉默是会杀人的”主题，事不关己的冷漠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也让影片具有了启示和警醒的作用。

但为何这样一部“层层反转”，并且能持续带给观众视觉和情绪冲击的电影，只在豆瓣拿到了6.4分，与它所取得的票房成绩不符？或许正是因为它所强调的“强情节，快节奏”，就如同重油重辣重盐的火锅，或许能在一时之间刺激食客的味蕾，但也可能只是不大新鲜的食材的堆砌。在《默杀》里，几乎没有一个正常人，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个好人，爱的表达都是扭曲的、残酷的。导演将观众所能想到的、近年容易引起网络讨论的校园暴力、家庭暴力、性侵女童、残障人士等社会议题一锅乱炖，并且以目的性极强的镜头和配乐刺激观众的神经，甚至可以说在部分段落到了滥用特写放大丑陋表象的程度。

“用力过猛”有时候是对一个青年导演的惋惜，有时候则是短视频时代的“流量密码”。肤浅的煽情、低级的刺激，乱飙的演技，以及像AI生成的剧本，令电影短视频化，也令观众扼腕。（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