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与夏提刑共同提审王六儿与韩二通奸一案。此前,应伯爵已携韩道国向西门庆求情,西门庆当时信誓旦旦,承诺全力斡旋。按常理,他应当主动主导审案,将夏提刑的话语权牢牢攥在手中,可现实却是,西门庆端坐大堂,仿若事不关己,一言不发,放任夏提刑按常规流程审讯。这反常之举不禁令人心生疑窦:莫非西门庆因韩道国未奉上厚礼而食言?难道他真要摒弃私情,秉持公正审案?
审讯伊始,夏提刑先将韩二带上堂来。韩二辩称自己是为保护韩道国家眷,却遭车淡等人恶意欺凌;车淡一方则立刻反驳,直指韩二与嫂子王六儿通奸,并出示底衣作为物证,还数落王氏平日里刁蛮泼辣,时常辱骂街坊。夏提刑对车淡等人的供词照单全收,转而质问保甲为何没将王六儿带到公堂。保甲顿时慌了神,原来按照西门庆先前的暗中吩咐,押解王六儿的节级早已将其放走。保甲不敢吐露实情,只能找借口拖延,声称王六儿脚小,行走不便,正在赶来的路上,内心却焦急地盼着西门庆能尽快出面解围。韩二此时也心急如焚,生怕王六儿经受不住审讯而招供,那这官司就彻底输定了,他急得双眼紧盯着西门庆,满心困惑:明明已经求过情,为何西门庆还按兵不动?就连夏提刑也满心疑惑:王六儿的丈夫韩道国身为西门庆的伙计,西门庆为何不出手相助,反而对自己审讯王六儿的举动无动于衷?众人皆被西门庆的沉默弄得云里雾里,全然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过了许久,西门庆微微欠身,看向夏提刑说道:“长官也不消要这王氏,想必王氏有些姿色,这光棍来调戏他不遂,捏成这个圈套。”
王六儿早已被放走,又怎么可能找得到?随着“良久”的等待无果,公堂内的气氛愈发压抑、紧张。这漫长的沉默中,西门庆看似置身事外、无动于衷,实则是在以静默彰显自身的权力与威严。他不开口,这案子便难以推进,王六儿来与不来,全在他的一念之间。这“良久”的等待,实则是西门庆为自己掌控局势、做出决断所做的铺垫,是他精心营造的登场前奏。
西门庆“欠身”的动作,看似恭敬有礼,实则不过是屁股在椅上微微挪动,尽显居高临下的傲慢;那轻飘飘的一“望”,也仅仅是表面功夫,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夏提刑轻信车淡之言、草率审讯王六儿的不满。他以“想必”这般看似商榷、猜测的措辞,实则给出了不容置疑的定论。这明显偏袒韩二的话语,既是对案件的定性,更是对夏提刑的暗示:如此断案才是合情合理。保甲见状,立刻心领神会,随声附和,坐实了车淡等人“非奸即盗”的罪名。西门庆根本不给车淡等人辩解的机会,也不与夏提刑商议,直接喝令施以重刑。
西门庆这一连串操作如疾风骤雨般迅猛,打得车淡等人和夏提刑措手不及。车淡等人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身心俱疲,再无反抗之力,只能乖乖认罪;而夏提刑还没来得及开口,西门庆便迅速做出判决:释放韩二,将车淡等四人收监。这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容不得他人有丝毫思考与反驳的余地。夏提刑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满心震惊与无奈,即便看出其中冤情,也只能选择沉默,眼睁睁看着西门庆肆意妄为。
细究之下不难发现,西门庆初审时的沉默不语,实则是精心设计的权谋之术。他有意让夏提刑先审,自己最后定夺,表面上看是各司其职、合乎规矩,实则暗藏玄机。在这审案过程中,真正的决定权在于最终的判决,西门庆后发制人,巧妙地将案件走向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夏提刑此时方才明白西门庆刻意偏袒韩二的缘由,为避免麻烦,他也只好装聋作哑,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后来车淡等人的家人向他求情时,他如实道出此事,话语间满是无奈与感慨。
从起初长时间的沉默,到后来不容置疑的专断判决、残酷刑罚,西门庆的一言一行,无不将其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本性展露无遗。他无疑是那个时代典型的贪官酷吏,凭借手中权力肆意妄为,俨然一方官霸,将官场的黑暗与腐败演绎得淋漓尽致 。
2011年11月3日星期四
2013年1月28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