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内最早成立的会计师事务所和内资八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致同会计师事务所（以下简称“致同所”）近期却频频因为审计公司的财务造假而收到监管罚单。

12月23日，因在方正电机多期年度财务报表审计过程中未勤勉尽责，证监会浙江监管局对致同所以及高飞、曾涛、陈颖、戴思敏等4名签字注册会计师下发行政处罚决定书，对致同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责令改正，没收业务收入1509433.92元，并处以1509433.92元罚款；对上述4名签字注册会计师给予警告，并分别处以30万元、25万元、20万元、20万元罚款。

南都记者梳理后发现，除了方正电机，今年以来致同所频频在提供审计服务过程中，“踩雷”财务造假的上市公司。2月，红相股份上市九年中连续六年年报造假，引发市场轩然大波，致同所曾在2017年和2018年为该公司审计年报；3月，因太原重工年报审计中实质性审计程序执行不到位等问题，致同所被山西证监局出具警示函，随后又被上交所予以监管警示；11月，ST智知因2019年至2021年三年财务造假遭到行政处罚，致同所则在此期间连续三年均出具了标准无保留审计意见。

执业未尽责频遭罚

从处罚披露内容来看，致同所为方正电机2019-2022年年度财务报表提供审计服务，均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审计报告。

据悉，致同所2019-2021年年度财务报表审计服务收费合计160万元，2022年年度财务报表审计服务收费80万元。曾涛、高飞是2019年审计报告签字注册会计师，高飞、陈颖是2020年审计报告签字注册会计师，高飞、戴思敏是2021年审计报告签字注册会计师，曾涛、戴思敏是2022年审计报告签字注册会计师。

经浙江证监局另案查明，方正电机2019至2022年年度报告因不恰当地扩大上海海能汽车电子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海能”)商誉相关资产组，导致商誉减值准备计提金额不准确。经计算，结合“三包费”会计估计不合理的影响，2019年至2022年方正电机应补充确认商誉减值准备金额分别为1733842.21元、32906876.18元、14717695.60元、-84412115.24元，占当期披露利润总额绝对值的比例分别为9.29%、5.08%、176.72%、-25.26%。上述财务数据纳入方正电机合并报表后，导致方正电机2019年至2022年年度报告的财务数据及相关披露信息存在虚假记载。

对于审计工作存在的具体问题，浙江证监局将其分为了两部分。

首先是2019年审计中，致同所知晓方正电机(越南)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越南方正”)不属于最初方正电机收购上海海能并形成商誉的资产组，且越南方正、上海海能在业务方向上也明显不同，致同所虽通过访谈、获取书面说明等方式获取了管理层对于将越南方正纳入资产组的考虑因素，但未根据管理层提供的信息设计和实施恰当的审计程序，未充分评估管理层提供的信息是否与实际情况相符，未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支持其审计结论。

其次是致同所在方正电机2020年度、2021年度、2022年度财务报表审计过程中未勤勉尽责。致同所在2020年、2021年和2022年总体审计策略中虽已考虑到商誉减值涉及重大管理层判断，但在相关审计底稿中，未见对资产组划分的合理性设计并实施充分的复核程序，未充分关注方正电机管理层此前提供信息的后续进展情况，未就资产组范围及商誉减值会计估计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

事实上，此前致同所曾经历多次更名，从其前身北京京都会计师事务所，到北京京都天华，再到京都天华，直到2012年才正式更名为致同所。此前其就曾因中信国安在2009年至2015年连续七年，虚增利润总额超10亿元的财务造假而备受关注。

据了解，中信国安自1999年上市，上市后直到财务造假东窗事发的21份年报，审计机构出具的审核结论均为“无保留意见”。在此期间，中信国安的年报审计共更换了四家会计师事务所，正是上述提到的北京京都会计师事务所、北京京都天华、京都天华和致同所这四家机构，可谓一脉相承。

更名为致同所后，其依然频频因为被审计公司的财务问题而出现在处罚名单上。2020年3月，致同所因太化股份（现已更名为华阳新材）2014年年报披露违法违规，被证监会罚款120万元；2020年9月，因厦门雅迅网络股份有限公司审计项目违规，致同会计所再收警示函；2023年12月，因在清大科越IPO期间对发行人财务内控事项尽职调查不充分以及审计程序执行不到位，致同所的两名注册会计师均被上交所予以监管警示。

审计费用高于毕马威引关注

与此同时，除了上述涉及方正电机而已经受到的处罚，近期同样因为财务造假而受罚的ST智知，其财务造假期间聘请的会计师事务所，同样是致同所，且一度处于高位的审计费用也引发市场关注。

11月26日，ST智知公告，公司及相关当事人收到证监会下发的《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因2019年至2021年年度报告存在虚假记载，证监会拟对公司处以850万元罚款，对相关责任人分别警告，并对时任董事长张亚东罚款430万元，对时任董事张滔、董秘兼财务总监张炎锋罚款320万元，对时任总裁杨瑞、时任副总裁谢昕罚款210万元，对副总裁王曦罚款150万元，同时对张亚东采取6年证券市场禁入措施，张滔和张炎锋分别为3年禁入。

从处罚告知书披露的内容来看，ST智知造假手段并不高明，主要是通过旗下多家子公司开展系统集成、产品销售业务时，在部分项目合同未实际执行、产品未真实流转交付的情况下确认收入，相关销售业务回款不真实。公告显示，2019年-2021年分别虚增营业收入8.82亿元、6814万元、6883万元，分别占披露的当期营业收入的27.34%、5.80%和7.35%。

而期间最为严重的财务造假，发生在2021年，其当年虚增利润总额1405.58万元，占披露的当期利润总额比例为159.81%。这也意味着，当年公司披露的利润数据，完全来源于财务造假。

值得注意的是，在ST智知财务造假的三年中，作为审计机构的致同所，却连续三年出具的均为“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而在ST智知2023年年底改聘毕马威提供审计服务后，其2023年财报当即被出具保留意见，内控报告被出具否定意见。

此外，致同所在负责审计的初期，其高额的审计费用同样引发关注。根据ST智知披露，2019年-2020年，ST智知审计费用一直维持在220万元，2021年-2022年下滑至180万元。2023年-2024年，改聘毕马威审计费用为198万元。在造假期间致同所收费相对较高，甚至高于后续“四大”之一的毕马威收费。

2023年底，彼时还未戴帽ST的新智认知，对于变更会计师事务所原因的解释称：“鉴于致同所已连续多年为公司提供审计服务，为保证公司审计工作的独立性和客观性，结合公司经营管理需要，根据相关规定，公司拟聘请毕马威华振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为公司2023年度财务审计机构及内部控制审计机构。”

南都记者 于典 发自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