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古人光凭一面之词,就给一只沉默寡言的益鸟扣上了“淫鸟”的帽子,还让它成了风月场所的代称。可真相呢?这口锅,大鸨它背得真冤!
大鸨这鸟,要说冤,那可真是冤得流油,躺着中枪还中了一千年。
起初,古人分不清雄鸨和雌鸨,以为这鸟天生全是母的。为啥这么认为?因为鸨鸟雄性虽然更大、还有胡须,但它们不常聚群出现。
反倒是雌鸟经常群居,被看得多了,就有人就妄下结论:“鸨,无雄也。”既然没有雄的,那生娃咋办?于是脑补来了:别的鸟求它,它就答应,谁都行!
就这样,一个朴实的益鸟,被活活扣上“万鸟之妻”的帽子。从此,“鸨”字就不再单纯,慢慢演化出淫乱、轻佻的象征意义。
实际上,大鸨的“爱情模式”很常见。每年春夏交界时,草原开阔处就是雄鸨的舞台。它不唱歌,不吟诗,靠什么吸引雌鸟?靠表演。
展开翅膀,鼓起羽毛,脖子上的“胡须”抖一抖,一副“看我多壮”的架势,再踩着节奏来几步“鸨式扭胯”,像极了草原上的“鸟界斗舞”。
雌鸨这边也不傻,谁表现得好、翎毛整齐、姿态威武,就选谁。这一看,像不像动物界的“非诚勿扰”?
可让古人不淡定的是——交配完毕之后,雄鸨立刻“收工走人”,不告而别,转身另觅下一个雌鸟,开始新一轮展示。妥妥的像极了一个不负责任、不用负责任的嫖客。
这下好了,古人瞪大眼一看:好家伙,哪有这么交配的,这也太“淫乱”了!
朱权在明代写了《丹丘先生论曲》,写得头头是道:“鸨似雁而大,无后趾,虎纹,喜淫而无厌,诸鸟求之即就。”你看,“喜淫无厌”“来者不拒”这些词,是不是看得古人热血澎湃,脑补就来了。
可事实上呢?鸨鸟的繁殖其实非常讲究——雄鸟展示不是随便跳舞,是长时间积累的体力和技能;雌鸟选中后也不是“随便来”,得一轮轮挑,挑到满意为止。即便交配完雄鸟离开,那也是因为它要尽可能传播基因,而雌鸟则独立育雏、筑巢孵蛋。
这在动物行为学上,叫“繁殖策略分工”。但古人不懂啊,他们拿人类道德评判鸟类本能,于是“淫鸟”就这么成立了。
连《说文解字》都没放过它,“鸨,鸟也,肉出尺胾。”那是说它肉厚能吃,不是说它风骚好卖。但到了宋元之后,“鸨合”已经成了形容男女乱搞的成语。你看这跳跃有多大?
误会成了传说,传说成了习俗,习俗再加点戏文,那就成了文化。
元明清开始,民间戏曲大爆发,《金瓶梅》《玉簪记》《桃花扇》……这些作品一个个把“老鸨”塑造成那个青楼门口张罗生意、手持算盘、嘴甜如蜜的掌柜娘。她们八面玲珑、嘴上功夫一流,但干的是风月之事。
朱权的那段话给了文人们极大想象空间:“妓女之老者曰鸨。”从此之后,“鸨”这个字不再单纯,成了“风尘女王”的代号。
而这时的鸨鸟,还在草原上默默吃虫养崽,没吭过一声。
从《诗经·鸨羽》里那个肃穆优雅的“肃肃鸨羽,集于苞栩”,到如今“老鸨”二字听着就带色彩,这跨度,堪称“鸟类文化演变史”的活教材。
鸨鸟性格安静,不鸣叫、不栖树,白天地上走,晚上草丛睡,这些本是动物天性。但古人硬要联想,说它“不栖树”是“缺乏定性”,说它“沉默寡言”是“暗藏风骚”,说它“喜欢热闹”就是“组团营业”。
这不就是把人类的欲望强行投射到鸟身上吗?
再加上明清社会对“妓院文化”有着异样的宽容,文学创作中“老鸨”形象开始泛滥成灾。“鸨母”“鸨娘”“鸨婆”,各种叫法层出不穷,“老鸨”成了全社会默认的称谓。
谁还记得这词原本是一只国家保护动物?
谁还记得鸨鸟其实吃虫护田、单亲带娃,是个草原慈母?
人们只记得它“喜淫而无厌”这八个字。
于是,从一只老实鸟,到一个文化标签,误会越传越真,谣言越传越实,“老鸨”这顶帽子,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戴在人类头上了,而鸨鸟,则成了最大的“语义牺牲品”。
这世界上冤得最久、最哑巴的,大概就属大鸨了。干了实事、吃了苦、还挨了骂,命怎么这么苦?
实际上,大鸨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目前全国自然分布区域主要集中在宁夏中北部、内蒙古西部、新疆吐鲁番盆地等干旱草原和荒漠区。根据宁夏观测数据,截至2023年,全区野外存量不足100只,全国加起来也不过300多只,已经逼近“生态红线”。
而它的灭绝原因,听着都窝心——不是天敌吃的,不是环境毒的,是人类“乱打”和“乱想”出来的。
有人不知道它是谁,看着体型大,就当野鸡打了。有人知道它叫“鸨”,还真以为能“补”,就给炖汤了。更离谱的是,还有人嫌它“晦气”,说这名字不吉利,“老鸨嘛,能好哪儿去?”你看这叫什么事?
其实,大鸨是农业界的“灭虫冠军”:一天能吃上百只害虫,主攻蝗虫、蛴螬、象鼻虫、金龟子幼虫,是天然的“绿色杀虫剂”。不像人类靠喷药,它靠走地啄虫,一边散步一边灭敌,环保又精准。
而它的“交配方式”,说白了就是动物本能的一种“繁殖分工策略”:雄鸨通过展示争取繁殖机会,交配后离开,雌鸨独自孵蛋、育雏,母性极强,忠诚到家。
可惜,大众记住的是误解,不是真相。
它没机会“澄清”,没人帮它“翻案”。直到今天,很多人听到“鸨”,反应都是皱眉。这就是语言的力量,也是偏见的惯性。
大鸨飞不远,不吭声,飞累了就落草里啄虫,飞高了就被子弹撂下。它从没干涉过人类的文化,却活成了一个被写进戏本、骂进段子、扣进词典的“背锅王”。
今天,它依旧默默走在草原里,吃虫、繁殖、看着天。它从不说话,但它的一生,早已证明一句话:
不是它“骚”,是我们“瞎”。
这一次,咱们要说清楚:大鸨不是“老鸨”!
它不是烟花之地的代言,它是农田上的无声战士;
它不是文化符号的牺牲品,它是自然生态的重要节点。
该还的清白,该正的名分,该断的臆想,现在都到了时候。是时候让鸨鸟回归自然的身份,而不是人类欲望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