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又要被“围攻”了。
法国两大农民工会宣布,农民们将从本周起开着拖拉机“进军”巴黎,并“无限期”封堵所有通往巴黎的主要道路,直到政府同意提高农民工资和生活水平。
一位名叫杜兰德的农民表示,他们的目标就是“让巴黎人挨饿”,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在城里养尊处优的政客体会到粮食的重要性和农民的不易。
出于安全考虑,法国内政部长达尔马宁已经宣布动员1.5万名军警,甚至还出动了宪兵装甲车,试图在拖拉机车队到达巴黎市区之前就把他们拦下。
我们总说法国人骨子里就有革命基因,巴黎在历史上也没少被围攻,但农民开着拖拉机进城抗议的活动,以前还真不多见,也就是最近这几年才变得频繁起来。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激发了法国农民的“革命激情”呢?
在大家的印象中,欧洲农民一直过得很幸福,农产品附加值高,乡下空气又好,地方也宽敞,家家户户都能住得起乡间别墅,简直不要太惬意。
这些确实是事实,就拿法国来说,作为欧洲传统农业强国,66万多个家庭农场构成了极为高效的现代农业生产体系,水利电力也很发达,生活环境和城里并没有相差多少。
但这仅仅是相对于发展中国家的农民而言,和本国的城里人相比,法国农民往往要付出好几倍的劳动力才能换取和他们一样的生活水平,农业生产再先进,毕竟是体力活,和坐办公室就能轻松赚钱的都市白领肯定不能相提并论。
在法国一家普通农场,农场主通常从早上六七点就要开始干活,规模稍大一点的农场还会雇佣大学生做兼职。如果碰上天灾人祸导致产量减少,农民还要自负损失,不像城市里的工作者有各种保障,每周还能固定休假。
因此,农村里的孩子长大之后通常会留在城里,而不是回家继承农场。数据显示,从2010年到2020年,法国农场减少了十多万个,占比高达1/5。
农场后继无人,农民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政府还要不断地剥削他们。包括法国在内的西欧国家大多位于北温带,冬天农业产出较少,对政府补贴的依赖性较高。但政府为了缩减开支,居然想削减农业补贴,摆明了是挑软柿子捏。
要知道,法国主流政党背后站着的都是资本大财团,几乎没有为农民发声的,每每财政吃紧总是先拿农民开刀。
就比如取消农业柴油补贴,原本农用柴油价格是0.6欧元/升,取消补贴后直接上涨了一倍,一年下来就要多花2000欧元左右,对农民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此前,在抗议封锁的压力下,法国新任总理阿塔尔颁布了一系列安抚政策,包括放弃增收柴油税、增加家畜流行病相关补贴、重罚不遵守公平竞争的大型食品生产商等。
但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民的难题,顶多是一些售后服务操作,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巴黎围城”。
其他西欧国家的农民抗议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农民们普遍发现,当国家经济陷入困境时,自己总是被最先牺牲的。
近年来,欧盟高举环保大旗,颁布了不少低碳政策,其中大多数都是针对农业部门的。一位负责气候问题的欧盟高官表示,农业产生的温室气体占欧盟总量的11%,几乎和20年前没什么区别,必须加快改革步伐。
所谓的农业改革,无非是减少农药和化肥使用,加大种植有机作物,这些都会导致农产品产量大幅下降,从而减少农民收入。在荷兰和爱尔兰,农场主甚至被要求减少奶牛数量,因为牛打嗝和放屁会产生大量氮排放。
俄乌冲突爆发后,受能源危机影响,欧洲农民的生活本来就变得愈发艰难,如今又要为本不该他们承担的气候污染买单,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在法国,农民的高自杀率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早在2019年,该国平均每两天就有一名农民自杀,现在更是只多不少。
东欧国家也时不时爆发农民抗议,不过更多的是因为乌克兰农产品流入他们国家的农业市场,压低了当地农产品价格。
但不管是东欧还是西欧,在宏大的国家议题下,农民总是被牺牲的弱势群体。他们用自己的劳动养活了一整个国家,却要为政客们的不作为买单。既然如此,让政府感受一下来自农民的怒火,也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