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法律声明,如同投下一颗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撼动了美国的政治与司法体系。
当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调查局联合发布备忘录,公开坚称富商爱泼斯坦的死亡是自杀,且不存在所谓的“客户名单”时,特朗普的忠实支持者的愤怒如同点燃的火药桶般瞬间爆发。
几个月前,司法部长帕姆·邦迪还满怀信心地向外界宣称“爱泼斯坦的客户名单就在我的桌上”,然而,随着政府发布的声明中给案件草草定论,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公然掩盖真相”的做法,这也让人们对案件的信任度产生了质疑。
如此看似简单的案件,究竟为何在MAGA圈中引发了如此强烈的愤慨,甚至导致特朗普的政治局面也受到了影响呢?
在我们深入挖掘爱泼斯坦案背后的“深层次内幕”之前,不妨先从案件本身入手看看。在美国,涉及“性侵”的案件不仅数量庞大,而且背后隐藏着一系列令人震惊的社会现实。
自20世纪70年代起,美国的性犯罪案件急剧增加。在短短20年(1973-1993)间,强奸和性侵案件的数量便从51400宗飙升至106014宗,平均每98秒便有一名女性或男性成为性侵犯的受害者。然而,即使案件如此之多,实际报案率仅为34%,且最终能被定罪的比例更低,甚至不到1%。
美国早期的司法体系令人不解,法庭竟然允许在性犯罪案件中采纳受害者过往的性史作为证据。这意味着,原本应当为受害者提供保护的法庭,反而成了对其个人道德的审判场所。受害者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痛苦,还可能在法庭上被深挖隐私、质问她们的生活细节。只要她们的性历史被认为“不够纯洁”,就会成为其遭受侵犯的“合理”解释,最终为侵害者脱罪。
幸运的是,20世纪70年代,妇女解放运动席卷美国,女性们开始大胆反抗传统观念的压迫。她们站出来为自己发声,走上街头,甚至举行示威游行,呼吁改革司法系统,打破长期以来对女性在性犯罪案件中所持的“贞洁偏见”。在她们的努力下,1974年,密歇根州成为第一个通过“强奸盾牌条款”的州,限制了在性犯罪案件中使用受害者过往性史的证据。
这一突破性进展迅速在全国范围内蔓延,到1976年,美国超过一半的州都跟进了这一立法,联邦政府也最终确定了“审判焦点应集中于犯罪事实本身”的原则。法律的进步不仅使得性犯罪案件的报案率有所提升,更为司法体系带来了革命性的变化。这一变革的成果,让爱泼斯坦案在美国“MeToo”运动的浪潮中,再次引起公众关注。爱泼斯坦,曾一度逃脱司法制裁,最终还是再度被卷入案件。
此外,美国底层社会对爱泼斯坦案件的不信任,还与司法系统长期存在的“信任危机”息息相关。
在美国,司法常常被权势和金钱所左右。
2024年4月10日,前橄榄球明星奥伦塔尔·詹姆斯·辛普森因癌症去世,很多人以为他那桩牵涉多年的“杀妻案”终于将彻底尘封。30年前,辛普森的前妻妮可·布朗·辛普森惨死在家门口,现场血腥骇人,种种证据都指向辛普森。警察发现辛普森的车上沾满血迹,还有一只血淋淋的手套,而妮可曾多次报警称遭到辛普森的家暴,案发前更曾发出过关于跟踪骚扰的报警信息。
然而,即便有如此确凿的证据,辛普森却最终被宣告无罪,这背后与他斥资千万美元聘请的“梦之队”律师团息息相关。在巧妙的辩护下,检方让辛普森试戴那只血手套,结果反而成为了证明他无罪的关键证据。尽管事后出现了各种关于凶手另有其人或辛普森承认防卫性杀妻的传言,但这一“程序正义”的漏洞,使得案件陷入死局,无法恢复。
辛普森案件显露出金钱对司法的重大影响,而另一宗被称为“世纪悬案”的肯尼迪遇刺案,则揭示了“证人灭口”和“政治操控”在案件中的复杂作用。
1963年11月22日,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在得克萨斯州达拉斯被枪杀,这位年轻充满魅力的总统的猝然离世震惊了整个国家,也被很多美国人认为是“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然而,不到48小时,李·哈维·奥斯瓦尔德,这个被指控为刺杀者的嫌疑人,也在夜总会老板杰克·鲁比的枪下丧命,未等正式审判,案件也随之进入了无法破解的迷局。
尽管FBI的调查结论是奥斯瓦尔德单独作案,但随着《刺杀肯尼迪》等电影的上映,以及历任总统对于档案的反复推迟公开,阴谋论愈演愈烈。辛普森案和肯尼迪遇刺案的阴影,加深了美国民众对政府的疑虑,尤其是当政府试图迅速结案时,却常常引发更大范围的猜测与不安。
这些案件让人们更加意识到,在权力和金钱的庇护下,真相可能被掩盖,正义常常受到操控。正因如此,公众普遍对“深层政府”和“权贵精英”缺乏信任,这也为爱泼斯坦案在MAGA圈内激起巨浪,埋下了历史性的伏笔。
MAGA阵营的选民渴望揭示真相,打破精英特权,而特朗普恰恰能抓住这一心态,成为他们心目中的领袖。
然而,当爱泼斯坦案爆发后,事情的发展却向特朗普完全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尽管特朗普长期依靠MAGA阵营作为政治支持的基础,但这个阵营内部并非没有分歧,其中充斥着各种不同意识形态的群体。虽然他们的观点可能不同,但他们共同的信念是对“建制派”的愤怒与对特朗普个人的深厚信任。
然而,爱泼斯坦案恰恰集中体现了这种情绪的爆发。它不仅是对“精英权贵”的愤怒,也是对“政府腐败”的深刻不满,更代表着对“正义最终到来”的期望。当这些期待在司法进展中逐渐破灭,愤怒与背叛的情绪也随之激增,这也给任何民粹运动带来了极大的风险和不稳定性。
特朗普若想借MAGA巩固自己2024年的选举胜利,面临的局面却是,曾经的铁杆支持者如今可能变成失控的愤怒群体。若MAGA彻底转向反特朗普,那不仅会挑战他的政治地位,还可能撼动整个共和党内的权力格局。
爱泼斯坦或许真的已死,但他的“幽灵”却仍然在撕裂美国最强大的政治力量。而特朗普,似乎也只能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因为当他凝视民粹时,民粹同样也在“凝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