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9月17日,郁达夫被日军残忍的杀害于苏门答腊丛林,1952年,这位为了抗日救国事业奔波一生,并且献出宝贵生命的著名作家,被中央人民政府追认为烈士。
孤独、敏感、颓废,愤世嫉俗又放荡不羁,这一切都是郁达夫身上的标签。他的一生褒贬不一,既为了抗日救亡事业尽心尽力,得到了国家和人民的肯定,又因为偏激且多情的性格,在婚姻上纠结彷徨,被斥为“渣男”。
郁达夫的一生经历过三段婚姻,而这其中的两次都是以悲剧收场。
郁达夫的发妻叫做孙荃,两人是同乡,经人介绍认识后,很快郁达夫就被孙荃的聪慧和才情打动,并在1920年举行了婚礼。
婚后孙荃为郁达夫生下了三个孩子。然而正当孙荃全心全意抚养子女之时,却没有想到,生性多情的丈夫竟然移情别恋,看上了有“杭州第一美女”之称的王映霞。
王映霞,1908年生于杭州,从小就在浙江女子师范学院等处学习,才情出众,更兼相貌美丽,是许多青年才俊追求的对象。
1927年,郁达夫在老同学孙百钢家中偶遇王映霞,落落大方,美丽动人的王映霞瞬间就让郁达夫沦陷了,他凑近了王,略带羞涩的搭讪道:“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啊?”不过如此老套的撩妹套路,再加上郁达夫要比王映霞大十几岁,因此王映霞并没有搭理他。
然而郁达夫就仿佛着了魔一样,开始了疯狂而热烈的追求,更是用自己文字的特长,写了一封又一封动人的情书,最终情窦初开的王映霞也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有才情,声名鹊起的青年作家。两人在杭州订了婚。
得知消息的孙荃,无可奈何,只能选择默默承受,她带着孩子回到了富阳老家,一个人抚养着三个年幼的子女,舔舐着感情的伤口。
然而尽管爱的轰轰烈烈,为爱抛家弃子,郁达夫仍然没能和王映霞走到最后,十三年后,两人也结束了这场让双方都遍体鳞伤的婚姻。
按照郁达夫的说法,他发现了王映霞和浙江教育厅厅长许绍棣的私信,认为两人有染,但从王映霞晚年点点滴滴的回忆中,却发现并非如此,两人的性格和生活方式上差异巨大,这才是导致这一对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劳燕分飞的真正原因。
随性的穿衣风格
郁达夫和鲁迅是至交好友,两人在一点上很是相似,就是都不修边幅,穿衣很随意,甚至有点“邋遢”。不过遇到许广平后的鲁迅,在妻子的打理下慢慢好起来,但是郁达夫终其一生,都保持了这样的穿衣风格,即使王映霞,也没能变其分毫。
据王映霞的回忆,第一次在世伯孙百刚家中见到郁达夫时,他穿着一件灰色羊皮长袍,脚上是白纱袜和黑布鞋,黑白灰的搭配看起来有些怪异。头发则因为长期不剪,变成了一个长达一寸的平头,而且有的头发笔直冲天,有的则散乱着向后倒,一看就是一个落拓不羁的文人。
郁达夫不讲究穿着,对衣服的款式、新旧一概不关心,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衣服保暖就行,何必问这问那呢?
郁达夫的一生只爱穿布衣,有时候还喜欢在短袖外面套个长袍,看起来就像一个剃头师傅。虽然他留学日本,但是却完全不喜欢西装和皮鞋,出门就是圆口布鞋,而且从来不用梳子,打理头发全靠手,乱了就用手捋捋。
不光自己不讲究穿着,郁达夫也不喜欢王映霞收拾打扮。两人在一起的十几年里,王映霞最常穿的就是一件阴丹士林布旗袍,一次她穿了件讲究的咖啡色绸旗袍和郁达夫出门,郁达夫看了眼妻子的衣服,眉头一皱,当即取消了当天的应酬。
年轻爱美的王映霞对丈夫强烈的控制欲很是不满,两人因此多次吵架,虽然后来郁达夫做出了一定让步,允许王映霞穿绸缎衣服,但是还是会审查她每次出门的打扮,这也让王映霞一直不太高兴。
嗜酒如命
在衣食住行这四件大事中,郁达夫最讲究的要算是吃了。他经常说:“我们无产者唯一靠得住的财产,就是自己的身体。文章写不出来事小,身体出问题就事大了。”
因此郁达夫的家中,吃的开支占到了收入的近一半,大约每个月都要吃掉一百多银洋,换成白米能有十多石。
因为吃得好,所以鲁迅、田汉、沈从文等人都是郁达夫的座上客,有事没事就会来蹭饭吃,而好客的郁达夫夫妇也是来者不拒,一律欢迎,比如鲁迅那句著名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就是在郁达夫的家宴上写出来的。
郁达夫虽然瘦,但是胃口很好,一顿能吃一只童子鸡,因为饮食有质量,他幼年时的肺病和痔疮竟都不治而愈,也算是一大乐事。
爱吃的郁达夫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爱喝酒,甚至可以说是嗜酒如命。每顿必饮黄酒一斤,有的时候也会去喝白兰地等外酒,喝的酩酊大醉是常有的事,有数次,甚至醉倒在路边,就这样在大马路上睡了一夜才回家。
对郁达夫的酗酒,王映霞很是苦恼,她还和郁达夫约法三章,对其喝酒给出了明确的限制。起初还有些作用,久而久之,天性狂放不羁的郁达夫就受不了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两人之间因为喝酒发生的冲突也是越来越多。
住和行
除了衣食,两人在住行上也有着不小的分歧。郁达夫当时经常发表文章,稿费相当优厚,但是在住和行上却跟穿一样,并不讲究,基本属于能凑合就行,这一点让身为妻子的王映霞不是很满意。
两人结婚时,蜜月竟是在上海北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里度过的。后来发现不是个长久之计,这才花每月八元租金租了一间简陋的小屋居住,像电灯电扇等器具都没有,一到夏天就无比闷热。
直到后来,王映霞的祖父返回杭州,上海的屋子空了下来,郁达夫两人才搬了过去,这才算是过上了像样一点的生活。不过即使这样,屋里的摆设依然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写字台,还有两把椅子和一个梳妆台。就这些家居还不是买的,而是找木器店租的,据王映霞回忆每月租金十二元。
要知道当时郁达夫随便给《申报》副刊写个五六百字短文,就有十元收入。但是他宁可买书、买酒,也不愿意为了住所这样的“身外之物”多花一些钱。
不过有意思的是,1933年两人迁到杭州以后,郁达夫忽然有了建一所自己的房子这样的想法,他用了三年时间,花了一万余元,建成了一座砖瓦平房,并亲自给取名叫“风雨茅庐”,可惜的是,这座房子建成后,郁达夫就去了福州,很少来住。
随着抗战爆发,杭州沦陷,郁达夫更是没有机会入住自己的茅庐,直到1945年在南洋被害,郁达夫在自己苦心建造的房屋里住的日子屈指可数。
说完了住,再说说行。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的上海,出租汽车已经开始流行了,不论远近一律银洋一元。郁达夫对此很是不满,认为这是在抢钱,从来不曾坐过出租车。
在上海时,鲁迅住虹口,郁达夫夫妇住在沪西,相距很远。想见面就是坐有轨电车。这种电车分为头等和三等两种,头等电车座位舒适,但是票价略贵,因此郁达夫从来只坐三等,这种车多半是拖车,颠簸的很,但是郁达夫却处之泰然,甘之若饴。
至于路途近的,郁达夫就会坐黄包车。久而久之,他发现了秘密,如果车夫是老年人,因为拉的慢,要价会低一些,所以郁达夫每次坐车都要挑上年纪人拉的车。
一次王映霞的祖父从杭州来上海,郁达夫前去接站。这天大雨滂沱,结果郁达夫习惯性的给叫了一辆老年人拉的黄包车。等到了家,王映霞祖父浑身湿透了,因为没衣服换,只好在被窝里呆了一天。
这件事也把王映霞气得够呛,两人吵了一架。不过郁达夫过后依然我行我素,没什么太大改变。
这样的小事多了,两人之间争吵也是越来越多,彼此的生活习惯的性情差距越来越明显,最终在结婚十三年后,劳燕分飞。
郁达夫的一生极其复杂,既有正面,也有负面,既热情如火,又冷漠如冰,让人捉摸不透,也正因此关于他的评论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不过就像郁达夫的大儿子郁飞所说:
我的父亲优点和缺点都极为明显,他很爱自己的国家,为之奔波一生,对朋友也很热心很真诚。但是为人处世很冲动,性情古怪,以至于家庭和生活都不愉快,他不是圣人,但也不是坏人,只是一个文人,不要刻意去美化,也不要刻意去丑化。